内容简介
偶尔,我想,就这样—— 一觉睡到小时候,推开流年的门扉,告诉记忆的故土,告诉久远的伙伴:我回来了。
告诉它们:我哭过、笑过、绝望过、幸福过,却只有这一段独一无二、纯净如水、快乐开怀的小时光…
本书立足于“小时光”专栏,分为四大板块,收入各自独立成篇、又前后呼应的近50篇成长小说,所写内容涉及到童年的游戏、玩具、影视、校园、人际、饮食、情感等,几乎涵盖了一代人童年生活的各种元素。文字鲜活灵动,摇曳生姿,同时为每篇配有相对应的手绘插画,别致清新,妙趣横生。
全书聚焦一个孩子的童年,却也讲述了一代人甚至所有人心底,那些永不褪色的时光记忆……
一觉睡到小时候,像大人一样睡去,像孩子一般醒来。
2013,一个约定,一段怀念之行……
作者简介
巩高峰,“四架破车”之一。目前任《青年文摘》(彩版)首席编辑。在《三联生活周刊》《南方人物周刊》《年轻人》等刊物有随笔、专栏。出版有小说集《一只不符合审美标准的猫》。
曾在知名杂志和网站开有“小时光”专栏,引发新一轮怀旧热潮,备受读者期待。文字智趣可爱,画风纯净。
推荐理由
● 时代书局全力打造,豆瓣阅读倾情推荐!
● 立足“小时光”专栏,畅销杂志首席编辑亲自执笔,青年文摘联手关注!
● 两大官网,三大平台,百万网友,同步锁定!
● 这本书有你在任何地方都读不到的文字!小感动,小情绪,小糗事,小恶搞……各种二,各种丑,各种治愈,各种美好。
● 近50幅原版插画,图文相趣,四色精美印刷,超多人生哲感与智趣!
目录
篇一 小清新•001
小偶像•002/小初吻•008
小抢劫•013/小成长•019
小谣言•025/小醉酒•031
小搜索•037/小问题•043
小恐怖•049/小事情•054
小人书•060/小挑食•066
篇二 小忧伤•071
小失恋•072/小树猴•079
小无猜•084/小苦头•089
小邮差•094/小记事•100
小亲戚•105/小姑娘•111
小神童•117/小奥数•123
小失落•129/小悲伤•135
篇三 小明媚•141
小馋嘴•142/小计算•148
小怪癖•154/小过年•160
小恶心•165/小春晚•171
小制作•177/小武器•182
小宠物•188/小胜利•193
小偏科•199/小西游•205
篇四 小确幸•211
小伴郎•212/小流浪•218
小动画•224/小委屈•230
小启蒙•235/小滋味•240
小对手•246/小技术•251
小电影•257/小老师•263
小如厕•269/小堕落•274
后记•281
精彩书摘
小成长
牙齿才刚刚松动的时候,我妈就用呵斥的语调提醒我了——牙齿掉了不许用舌头舔,否则牙长歪了找不着对象娶不上媳妇儿,要真那样,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!
本来我没想过这事儿,没事儿谁舔它干吗,不甜又不辣的。可是我妈这么一吓唬,我悄悄用舌头推了推松动的牙齿,疑惑着问:“舌头舔歪新长出来的牙?可牙齿是硬的,舌头那么软,软的怎么可能把硬的舔歪呢?”
我妈眼睛一瞪,“当然了,水滴还石穿呢,什么软的硬的——人从乳牙到换牙,牙齿长出来两轮,可人到老了还不是牙齿掉光光,你见谁舌头老掉过吗?”
皱眉想一想,有道理,可是……
大姐的悄悄话也来了:可要记住了,下面的牙掉了要朝上扔,扔房顶上,上面的牙掉了要朝下面扔,扔床底下。不能扔反了,否则新牙长出来不是大龅牙就是地包天,丑死了!
我脊背一阵发冷,大龅牙和地包天我在电影里都见过,长成那样,演电影都只能演反面角色大坏蛋,不要不要啊!虽然上面下面听着有点乱,但是分不清这个的话,后果太严重了,再说了,这总比奥数题要简单吧!
可是注意总敌不过意外。一天到晚盼着牙快点儿掉吧,可是它摇摇晃晃、趔趔趄趄,就是不掉。等到我一赌气,不管它了,爱怎样怎样吧,忽然一口饭“咯吱”一下,硌得牙床巨疼,吐出饭来,一颗小牙齿便羞涩地躺在那里,朝我笑。
上面的牙掉了,扔床底下——跟大姐确认了好几遍,这才小心地去掀床单。可是我二姐嫌脏,不肯,还吓唬我,“牙是有根的,你把它扔在床底下,它要是生根发芽怎么办?”
啊,那怎么办,要不我把它埋在树底下吧,这样安全一些。我悄悄挖了个小坑,像种一颗种子似的,把它小心埋了。
这上面的牙倒好解决,可下面掉的牙想稳稳当当把它扔到屋顶上,的确有点难度,屋顶没有草,扔一次,骨碌碌滚下地来,摔到地上,牙床似乎都跟着痛。几次三番,不知是扔过了屋顶滚到了屋后的草丛里,还是侥幸被哪个瓦片挡住了,终于如愿。
可是,掉牙的那个地方好奇怪啊,一个软软的、深深的小洞——过些天那里竟然能长出一个花骨朵般的新牙?真是太神奇了!我忍不住轻轻舔一下,试探着看看它有什么反应。忍不住,又舔一下,好像新牙露头了,真的像发芽……一不留神竟然舔了那么多次——完了,该不会真的要长出自己最讨厌的大龅牙了……
一个激灵,梦醒了。
掉牙长牙的日子里,梦真是出奇多。好在长成大龅牙的噩梦还是少数,最多的是梦见自己从卤味店偷了只又大又肥油光光的烧鸡,刚咬了一小口鸡皮,就被人家发现了,那么多人,举着棍子、刀子追啊撵啊。那么着急,可总也跑不快。糟了,前面是一堵墙,轻功,轻功呢?吓醒了,才发现睡觉时腿蜷着,难怪跑不快又飞不起来。
伸直腿,接着梦。
身轻如燕,翻墙越树,轻巧地落在一棵百年老树的树杈间,慢慢啃着黄澄澄的烧鸡,怎么也啃不完……
嘣!一个响指敲在额头——啊,数学老师怎么会在面前?哦,上着课呐!教室里哄堂大笑。男生们笑笑也就算了,谁上课没打过瞌睡呢?奇怪的是那些女生,突然之间羞涩了,笑就笑好了,却红着脸,捂着嘴,仿佛瞬间成了陌生人。
数学老师满脸讥诮,所以这时我能做的动作,只可以是羞愧地低下头,认错,等着熬过大家的哄笑和关注。可是这一低头,才发现口水早已洇湿了胸前的一大片衣服。
可是晚上再睡觉时,不知是担心还是提防,那些奇怪的梦没了。反倒是睡到半夜,小腿抽筋,把自己疼醒了,哇哇乱叫。我妈笑吟吟地安慰,“没事儿,长个子啦,要炖点骨头汤补补钙。”
长个子要疼吗?那小草发新芽、小麦抽麦穗、小树长枝叶等等,这些疼不疼呢?
这种问题不是数学题,是没有正确答案的。痛就痛吧,长个子还是好的,不然什么时候才可以轻松地把篮球投进篮筐呢?而眼前,最起码的好处就是我身上那条裤子,那还是我大姐穿过给我二姐的,二姐穿短了又给我。又旧又难看也就算了,可那裤子是女式的,裤门开在左边腰胯那里,每次上厕所连小便都要蹲下来。同学都故意好奇地围观,还跟我开玩笑,怀疑我是不是混进了男厕所。
可是这些我不能跟我妈说,多难为情啊。更可气的是,我妈也一直不说给我换条新的。
终于有一天,早上起床,迷迷糊糊地眯着眼睛穿着衣服,忽然感觉脚脖子凉飕飕的,低头一看,裤脚挂在脚踝上面。汹涌而来了一阵惊喜,于是顺势把裤子夸张地又往上提了提,拉开嗓门大喊:“妈、妈!裤子短了!”
我妈正做着早饭呢,湿着两只手,提了放放了提,看了又看,然后笑了,感叹道:“这孩子,还真长个子了!”说着说着,又乐了,干脆一把扒下了那条裤子。
我那个兴奋啊,光屁股坐回被窝,胡乱地憧憬着,也许我妈早就悄悄做好了一条新裤子,只等着这一天的到来。新裤子有几个口袋呢?当然越多越好,卡片、弹弓、零钱、玻璃球……最少要有四个口袋才够用!哈哈……
等待是熬人的漫长。好在我妈终于回来了,笑意盈盈地说:“来,我把裤脚给你放下来了,凑合凑合再穿一年,你是男孩儿,长个子快,明年给你做条新裤子。”
看着那道颜色明显不一样的裤脚,我愣了半天,唉呀呀,真是哭死的心都有了。
小事情
在大人们看来,我们小孩子能有什么事情呢?大人们的事情,永远是大事情,首先、马上、必须要办,好像不立刻解决了,明天的太阳都出不来了。而我们小孩子的事情,只能是小事情,今天忙呐,明天累啊,后天忘记啦。又或者,就是不办,小屁孩的小事情,大人就是明摆着的去忽视,又怎么样呢?
所以,大事情我们小孩子是没法办的,不是办不了,是大人不给机会。但是小事情呢,就只能我们来办。比如说吧,有一天,正吃着饭,“咯吱”一声,我急忙撂下碗,起身慌里慌张从饭桌直奔水缸,舀一瓢水咕咚灌嘴里,“嘿嘿、呵呵”摇头转脑晃一晃,吐在面前的地上。院子里的鸡和狗一窝蜂挤上来,鸡飞狗跳的。可是地上只有一小片发红的口水——“妈!我嘴里流血啦!”
我皱起眉头,捂住腮帮子,“咝咝”地倒吸凉气,这才感觉出痛。接着我发现,这原来是一场内讧——我自己的牙齿和腮帮子干上了,真是一对傻瓜。
我妈坐在饭桌边呵呵直笑,“自己咬自己的肉,这肯定是馋了,小事情小事情,别大呼小叫的!”
小事情,是啊,小事情,你倒是把小事情给解决了啊!我辛辛苦苦天天割嫩青草、拌麦麸喂猪,上上个月就说卖了那窝猪就可以买块肉回来包顿饺子了,可直到现在圏里的那头老母猪都二度大了肚子,我也没闻到饺子味儿,倒是做了好几回吃饺子的梦,枕头都被口水弄湿了。
所以说,你能指望大人来解决小事情吗?真的等他们,没准儿得到大年三十。还是我自己动手吧,弹弓、小刀、铁钎、火柴、盐,准备就绪,把牛拴在沟边上的大树根上,让它老实啃草,然后,大喊一声:“跟着我,向芦苇塘进发!”
野炊总是欢喜的,忍着口水,四处寻摸着,摸着鱼最好,偶尔还能捡到野鸡蛋,煮了吃味道真不错。运气好的话,我们捉到过瘸腿的野鸭,运气再不济,捉几只大青蛙还是手到擒来的。于是,一阵青烟过后,每个人起码都见着肉了,青蛙腿那个肥嫩啊——焦急地等待它凉了好下嘴的时候,铁钎上还吱吱地冒着油。
这可比水饺里面目模糊的猪肉美味多了,当然,大人们是享受不到的,他们不是讥笑青蛙太小还不够塞牙缝,就是嫌弃青蛙身上可能会有寄生虫。借口这么多,他们难道不爱吃肉?嘴硬,过年过节吃饺子怎么一碗接一碗没个够?
晚饭桌上,我妈多少瞧出了点儿端倪,问:“你晚上少吃了一碗饭嘛,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坏事儿?”
“哎,妈,有个重要的问题请教你,我研究了很久也没有答案:为什么鸡叫鸡,而不叫牛?为什么狗叫狗,而不叫青蛙?为什么人叫人而不叫树?也不知道最早是谁给起的名字,依据是什么呢?又或者,这总得有点道理吧,是不是?如果以后牛叫狗,而狗叫鸡,鸡又叫树,树改叫人,这个世界会怎么样?会不会乱套啊?”
我妈被我绕得一脸迷惑,最后用筷子一指,“别问我,找他去!”
我爸本来在认真吃着面条,听到我的问题,表情忽然奇怪地变化起来,由白到红、红到黑。他嘴巴张大了,嘴里有面条,却一直没有答案。半晌,他忽然反应过来,用手里的筷子往我的额头一戳,终于说出了话:“哪里想来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,饭都堵不住你的嘴!”
当然,口气是不屑一顾的,表情是不耐烦的,这意思再明了不过,这些是多么荒唐的小事情,竟然也作为一件大事来研究。其实呢,我的确已经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,不过本来并没有想问他们,别说他们没有答案,就是有,也肯定不是正确答案。这会儿拿出来问,不过是个挡箭牌而已,我是为了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出去。
不过,总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大人来解决的,比如那个奇怪的事情,生病——每次吃青蛙之后,晚上肚子都会不舒服,有时还上吐下泻,绞痛。
“人为什么要生病呢,那么难受。”
我妈口气轻蔑地说:“人吃五谷杂粮,总是要生病的啊。”
“可为什么总是我们小孩子生病呢?”
“谁让你在外面乱吃东西,回来还得花钱买药。”
我一生病,我妈就比平日里温柔许多,也愿意耐着性子跟我说话。不过说到花钱,我妈就不再理我了,只埋头认真地拆纸包里的药。不说话就不说话,反正我是死活不想进卫生院的,在外面就听得到里面的那些鬼哭狼嚎,人没进去腿先软了。于是,倾尽全力宁死也不进去,我妈拗不过我,只好骑车去拿了药回来。
开始我还暗自窃喜,总算躲掉了打针。可没想到,更麻烦的来了——到底是谁发明的那些破药片药面儿啊,又苦又涩,难以下咽。吃下去不毒死人就不错了,竟然敢说那玩意儿能治病。
不过有一种药丸我是爱吃的,宝塔糖,那可是糖啊。
我妈倒好了水,各种哄我:“来,加糖了,甜的。药也是甜的,不信你尝尝。”
我知道药外面是甜的,糖衣炮弹糖衣炮弹,里面混着苦呢。
眼看水要凉了,左说右说我就是不张嘴,我妈生气了,恢复了平日里的气势,吼道:“你吃不吃?不吃就把你抱去喂老母猪!”
这句太吓人了,可是我真的不吃这一套。我们早在背地里商议过了,也问过我奶奶,最后得出的结论是:老母猪只吃青草、饲料和剩饭,没听说过老母猪会吃小孩的。
最后,我妈没办法了,只好把药往桌子上一放,起身牵过自行车,无奈地说:“既然不吃药,那病得治啊,现在只能带你去卫生院找王青皮打针了。”
我一听这话,脸色发白、浑身发紧,乖乖地跑上前,把药一把放嘴里,然后一口气把碗里的水“咕咚咕咚”喝了个干净。